凝香說完，面目含羞地看著羅元觴。面對這英俊瀟灑、器宇不凡的年輕男子，凝香那俏白的臉“唰”的一下就紅了。

羅元觴卻是沒有理會，頓了一頓，便繼續問下一個姑娘。

“那，這位姑娘……”

中間的姑娘一襲碧色衣裳，面容俏麗白凈，神情卻還有些恍惚。此刻羅元觴一喊，她才猛地回過神來。

“不好意思，我剛才發了會呆。羅捕頭，你想問什麽，盡管問吧。”

羅元觴淡淡一笑，挑了挑眉，擺手，“無妨，你就和剛才這位凝香姑娘一樣，把你自己的概況和你昨夜經歷的一切簡單說上一說。”

碧色衣裳的姑娘點點頭，眼中恢覆了平靜，娓娓而道：

“我叫憶雪，今年二十二，五年前來到這藍月坊。至於昨夜我看到的一切——昨日我是戌時初刻上的場，表演結束後，戌時末回到了梳妝間。簡單收拾後，大概亥時一刻離開。還記得，我離開的時候，紅鸞才剛剛離開梳妝間不久。那個時候，那杯清茶就已經在桌上了。”

憶雪緩緩說完，微微舒了口氣，下意識地後退一步。

“嗯，很好。那，右邊的這位姑娘。等等，我認得你，你似乎是叫做‘青蝶’是吧？是藍月坊的新人。”

右邊的姑娘一襲仙氣飄飄的白衣，眉眼冷艷，眼神極是平靜，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，與一旁那些被屍體嚇得花容失色的姑娘截然不同。

白衣女子微一示意，啟口答道：“承蒙官爺賞識，青蝶萬分榮幸。回官爺，小女子的確喚作‘青蝶’，今年十八，是三個月前才進入藍月坊的。”

“青蝶昨夜排到了末場，也就是醜時。那個時候已然是後半夜，沒有什麽客人。我唱完之後回到梳妝間，見紅鸞前輩竟然還在，便連續喚了幾聲，前輩沒有應答。當時，我只當前輩是累得睡下，也不再打擾，收拾完一切後，便直接離開了。”

細細聽完三人的描述，羅元觴便讓三個回到人群。隨後，看著紅明月再問道：“紅坊主，根據你的記憶，她們三人說的可屬實？”

紅明月肯定地點點頭。昨夜的事情她已然記不大清，一些細節上早就忘了。不過，按照她的大致記憶，三人應該都沒有說謊。

初步問得了結果，羅元觴便示意紅明月等人在外守候。而他自己，則是獨自回到現場，盯著屍體四周沈思起來。

若三人的證詞無誤，那憶雪、凝香和青蝶三人都有犯案的時間。

憶雪在紅鸞前一個上場。戌時末下場，亥時一刻看到紅鸞離開梳妝間後才收拾完東西離開。所以，憶雪完全可以在紅鸞離開梳妝間後，便將毒藥加進紅鸞的茶杯之中。

第二個姑娘，在紅鸞之後上場的凝香，自更有充足的時間作案。按照凝香的自白，她是亥時四刻進入的梳妝間。知道紅鸞那場結束後才離開。而從她進入梳妝間到離開的這四刻鐘的時間裏，沒有人知道她到底在做些什麽的。

至於最後上場的青蝶，也有充足的犯案時間。根據紅鸞死亡的時間推測，兇手應該是亥時這一整個時辰內進入梳妝間的。因此，在這個時辰內可以自由活動的青蝶，自可隨意地進出梳妝間，也隨時隨地可以作案。

兜了一圈回到了原點，羅元觴並未就此放棄。雖然一個嫌犯都沒有排除，但至少他已經摸清了兇手作案的時間。現在，他所需要做的，便是這些個嫌犯一個個進行排除，抽絲剝繭，從這一團看似雜亂無章的迷霧中揪出真兇。

“羅捕頭，凝香有話要說。”

正思索著，忽的一道聲音傳來，羅元觴轉頭一看，一名紫衣姑娘正站在門口張望著，面色微羞，眼中含著期待。

羅元觴大步走出，眼神依舊銳利。凝香一見，俏臉再一次“唰”地緋紅。俊美男子對花季姑娘的吸引力，許多人是難以想象的。

“凝香姑娘，你有什麽話要對我說麽？”

羅元觴望著此刻有些發楞的凝香，問道。

凝香呆滯看著羅元觴的眼神猛地一晃，終於回過神來。看到羅元觴與自己靠得甚近，凝香羞澀地低下了頭，連連後退一小步，定了定心神。

“羅，羅捕頭，凝香，凝香有件事情想要告訴你，是關於昨天晚上的。羅捕頭，你……”

羅元觴沒有在意凝香的奇怪舉動和奇怪言語。這種時候，比起凝香，他自然更加關心案子。

“哦？凝香，你可知道昨天晚上還發生了什麽特別的事情麽？”聽聞又一條線索，羅元觴興奮地兩手抱住凝香的香肩，語氣陡然上揚。

這突如其來的一下，讓二人靠得更近了。此時，凝香俏白的小臉越發地漲紅，胸口早已小鹿亂撞，眼神莫名恍惚。

“羅捕頭，別，別這樣。”凝香柔語呢喃地推開羅元觴，轉過身去舒口氣，緩了緩心神，隨後才繼續道：

“羅捕頭，昨天晚上亥時之後進入梳妝間的，可不只我們三個。據我所知，有一個人，也進過梳妝間。”

羅元觴挑眉，不放過任何一個線索地追問：“是麽？可以告訴我，那人是誰麽？”

凝香轉身掃過人群，目光環視一周，隨即定在人群中一名怯生生的黃裙姑娘身上。

凝香指著那黃裙女子，道：“羅捕頭，就是她。她叫舞裳，也是我們藍月坊的一名舞女。還記得，那天晚上我真真切切地看到舞裳回來過。”

羅元觴問道：“那你還記不記得，那大概是什麽時辰？”

凝香遲疑了一會，喃喃道：“那時候，紅鸞應該還在臺上，我還沒有梳妝間準備。當時，舞裳也僅僅進去半刻便離開了。隨後一小會，我便進梳妝間準備了。所以，舞裳出現之時應該是亥時三刻左右。”

三名嫌犯已經夠多了，此時卻又多了一個，羅元觴不由得更加頭疼。但話又說回來，多一條線索，也就多了一分找出真相的可能。

“舞裳姑娘，你可以過來一下麽？”

羅元觴朝著人群的方向朗聲喊道，那名黃裙女子冷不丁打了一個寒顫，有些惶恐地轉過身來，緩緩走到羅元觴面前，眼神茫然無助。

“舞裳姑娘，你昨天晚上可是回來過？你可有，進過梳妝間？”

“我，我昨晚……”

羅元觴問得直接，舞裳也是支支吾吾的，半刻都說不出話來，烏黑的眼眸閃過幾抹忸怩與由於。

“沒有！”

恰在此時，一道嚴厲的喝聲打斷了舞裳。擡頭一望，青蝶似乎已經在後面聽了許久。方才羅元觴和凝香的對話，恐怕已經被她盡數聽了進去。

“羅捕頭，我保證，舞裳她昨晚沒有出現過。不過，昨天晚上的確有個本不該回來的人出現了。但那個人，並不是舞裳。”此刻的青蝶聲色俱厲，一板一眼。她似乎格外篤定，舞裳一定與此事無關。

“這又是誰？”羅元觴急切地問道，“青蝶，你好好說，你看到的那個人究竟是誰？”

青蝶轉身環視人群，掃過一眼後回過身來，道：“羅捕頭，那個人，今天並不在這裏。”

“怎麽可能？”在案件上報的一刻，羅立海第一時間便派人將現場封鎖。藍月坊內的眾人，按理說是不可能離開的。

青蝶道：“羅捕頭，這個人，你怕是也知道。她今日沒有出現在這裏，只是因為正好抱恙在身。”

羅元觴恍然，青蝶所說的這個人，不正是今日碰巧沒有現身的梔月麽？

“青蝶姑娘，你的意思是，梔月昨天晚上也回來過藍月坊？”

青蝶肯定頷首，她自認絕對不可能看錯。她雖進入藍月坊不過三月，但她卻是聽聞梔月的名聲才慕名而來。所以，梔月的相貌身形，她實在是太熟悉了。

“嗯。我記得非常清楚。那是亥時五刻左右，梔月當時似乎是來找紅坊主的。她們倆，似乎在聊什麽事兒。不過，後來稍稍一晃眼，梔月就不見了。至於梔月最終到底什麽時候離開，我也不太知曉。”

羅元觴沈思道：“所以說，梔月有沒有進入梳妝間，你並不知道？”

青蝶道：“不錯。羅捕頭，若你想知道個中詳情，不如直接去問坊主。坊主當晚和梔月聊過，她應該會對這件事比較了解。”

雖然不想接受，但這個案子的確是越來越覆雜了。梔月一加入，這個案子的嫌犯，就一共有五個了。無數信息錯綜覆雜地交雜在一起，令羅元觴開始有些頭疼。

羅元觴走到紅明月面前，其身旁的眾人還在竊竊私語。羅元觴將紅明月單獨叫到了一邊，低頭沈聲問：

“紅坊主，你可還記得，昨晚亥時時分，有沒有人出現過？無論是誰都可以，哪怕她沒有任何嫌疑。”

紅明月卻是幾乎沒有遲疑，皺了皺眉，道：“羅捕頭，難道，你已經知道昨晚梔月來過了？”

羅元觴嘴角一咧，劍眉一挑，“這麽說，你承認昨晚和梔月說過話嘍？”

紅明月也沒有隱瞞的意思。她之前並沒有提及梔月。似乎，在她看來，梔月絕不可能是兇手。

“不錯，昨天晚上梔月的確來過一次。我記得很清楚，那是亥時五刻，梔月以嗓子受傷為由找我告假。當時，梔月的聲音的確有些沙啞，而且含糊。因擔心她日後受到影響，我便準了。至於那之後梔月去了哪裏，有沒有離開，我也不甚了解。”
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